無盡的感恩(美琪喬——一位阿羅漢尼修道證果之旅)


阿瞻摩訶布瓦和弟子們繼續在卉曬村附近生活和修行好幾年,美琪喬透過神通總是知道他們的動向,不管是離開或者到來,都能反映在她的意念之中。一九五三年雨安居結束後,阿瞻摩訶布瓦在禪修中見到一個徵兆,在禪相中他騰空而起,停在空中對一大群信眾弘法。他往下看時見到自己年邁的母親正在向他頂禮,然後憂鬱地凝視他的眼睛,請他不要忘記她,似乎在說「你不再回來嗎?」。出定之後,阿瞻摩訶布瓦思維禪相的意義,領悟到這是一個明顯的徵兆,是時候回去度化母親修道。深深感恩於她為他作出的犧牲,他決定回家鄉剃度六十歲的老母出家為美琪,希望她有生之年能儘量修學佛法。於是他立即寄一封信給她,要她準備剃度。

阿瞻摩訶布瓦要求美琪喬跟隨他一起回鄉,他認為在母親修行起步的階段,美琪喬能引導她,陪伴她,是個理想的道侶。由於阿瞻摩訶布瓦引導她成就道業,美琪喬對他有大信心,一心要報答他的恩德,因此答應了要求,和另外兩位美琪跟隨阿瞻摩訶布瓦一行人長途跋涉去邦塔村。

阿瞻摩訶布瓦出生地在烏隆府,距離卉曬村幾百英哩。他們抵達邦塔時,他母親已經迫不及待要過新生活了,他們馬上準備她的剃度事宜。考慮到她年紀太大,不適合一起在森林裡行腳,阿瞻摩訶布瓦打算物色村子附近的地段建森林道場。他舅舅聯合朋友提出要供養一塊離村子南部一英哩遠,七十英畝的地時,他接受了請求。他決定在此安頓下來,開山建一座男女出家眾皆可寧靜修行的道場,於是指示信眾用竹子和茅草搭建簡單的大殿以及供出家人住的小茅舍。

建設道場期間,阿瞻摩訶布瓦帶著他的老美琪母親、美琪喬和一群比丘前往東南部,遙遠的尖竹汶府。他們歇腳的地點是海邊,有許多漁民和果農。他們在這裡度一九五四年的雨季,可是期間出了變故,使他們匆促離開。首先美琪喬和老美琪受不了潮濕的氣候,也吃不慣當地食物,這裡的食物不像東北地區鄉下清淡的飯菜。不久,老美琪生病,病因不明,到雨季結束時,病情惡化成漸次性麻痹,行動嚴重不便。阿瞻摩訶布瓦決定儘快陪伴她回老家醫病。

回到邦塔時,森林地區新道場的大殿和茅舍已經建好,等著他們的歸來。

美琪喬善於辨別森林裡各種花草樹木的療效,精於用土方醫病。一回到新道場,她馬上到附近的森林尋找根莖等草藥,拿回來醫治老美琪。她細心調理師父的母親,根據病情變化更換藥方。經過美琪喬的草藥治療和照顧,老美琪的病情慢慢好轉,開始恢復日常活動。經過長達近三年的康復期,手腳才完全痊癒。

開山最初幾年,邦塔寺的生活貧困異常,各種必需品都極為匱乏。美琪喬她們把覆蓋屍體之後拋棄的布拿來縫製衣服,用村民給寺院的稻稈填枕頭,裁剪舊輪胎製作拖鞋。食物大多數時候只有白米飯,沒什麼菜餚,只夠勉強湊合著過日子。每次回憶起邦塔寺草創期間這段艱苦歲月,美琪喬總是不勝唏噓。

從一九六〇 開始,外面世界給森林佛教帶來前所未有的衝擊,大規模砍伐活動使得森林以驚人的速度消失,僧人活動的空間縮減,最後被迫放棄行腳山野的生活方式,從此改變了森林佛教的傳統。

邦塔寺以道場的模式延續阿瞻曼的法脈,讓男女二眾過出離、持戒精嚴、密集禪修的梵行生活,正好因應修行環境的改變,站在時代前沿。阿瞻摩訶布瓦憑著自身的攝受力和率直的個性,成為凝聚森林僧同道的中流砥柱,使阿瞻曼的宗風得以流傳後世。他以圓滿的智慧和精彩的文筆呈現阿瞻曼的生平事蹟和教法,讓更多的人知曉。很快的,四方修道者雲集阿瞻摩訶布瓦座下,希望得到真正明師的指點,邦塔寺也逐漸聲名遠播,蔚為禪修重鎮。

在這過程中,美琪喬掩蓋在師父的盛名之下,依舊用她簡單樸素的語言,默默地教導前來參學的女眾。

老美琪的身體轉好之後,美琪喬指導她潛心禪修,勉勵她以細水長流的心態、循序漸進的方法精進用功,以此打下穩固的根基。她告訴老美琪:修行進度主要胥視過去累積的福德資糧,還有當前下多少工夫坐禪和行禪。只要不斷地持戒不起惡念,心會慢慢澄凈下來,對事物的瞭解越來越清楚。隨著修行的深入,行者將領悟到一切唯心造。我們眼睛看到色相,耳朵聽到聲音,鼻子嗅到氣味,舌頭嚐到味道,身體感到接觸,意識感受到情緒,然而是心覺知這一切。心知道它們,思考它們,把它們當作是堅固真實的東西。透過修習任運自在的覺知和智慧,就可以看到心行的本來面目:變遷不息、沒有實體,跟苦緊密相連。

沒有好好專注的話,心會被煩惱牽著鼻子走,被它強大的衝動制伏,在行者意識到問題之前,欲望、貪嗔癡就已經掌控大局,破壞正念。美琪喬引導老美琪仔細觀察自己的心,學習辨認出煩惱的動靜,保護心不讓它失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