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的核心(美琪喬——一位阿羅漢尼修道證果之旅)


一整年下來,相伴著美琪喬的是茅舍、經行道和沙羅樹下的小平臺。除了早齋,她很少離開這個禪修範圍。雖然美琪們每一週依然在齋戒日去見阿瞻摩訶布瓦,美琪喬鮮少與她們同去,她全神投入密集禪修當中。儘管如此,美琪喬沒有疏忽對阿瞻摩訶布瓦的感恩和恭敬,每天早上都煮一小鍋糯米,準備一籃子檳榔給他。通常她都讓一位美琪代替供養,自己只是偶爾會過去,即使去了也僅僅跟他簡短談幾句就回道場。

阿瞻摩訶布瓦的寺院在鎮子東北,美琪喬的女眾道場在鎮子西南兩英哩處,卉曬村在中間。雖然兩處有那麼一段距離,而且阿瞻摩訶布瓦也沒有預先宣佈出外的行程,美琪喬每次都能憑直覺知道,他離開寺院到附近地區行腳,尋找隱秘的地方。他一出寺門美琪喬就知道,而且他即將回來她也知道。她說每當阿瞻摩訶布瓦離開,她會突然覺得周遭一股寒意。一般上他會雲遊幾個月,但是一回來美琪喬就能立刻感知到,在他還沒有抵達時她就會感受到一股暖意。寒冷和溫暖都是根門接觸到的外在跡象,然而知道這跡象的是她內在的心。

形相和概念是受制於意識活動的現象,由於眾生心中滲透著極為微細的無明,導致知道形相和概念的知覺執著這些意識創造出來的產物。執著於自我認同,心把受、想和行當作自我,這個執著把心變成個人。可是思想和感受其實只是心的有為作用,不是本性。本性變成意識,製造出概念上相對的真實,不是究竟的真實。自我這個相對的真實是深細執著的對象。

美琪喬覺悟到心沒有形相,也不建構概念。透過清明的覺知任運自在地觀察現象,她解脫於概念思維,在概念還未明確在意識流中形成之前,讓能知的核心把它捨棄。這樣就能在某個念頭或意念成形之前,能知的核心就直接放下,在心行未萌之前將之消融於無形。慢慢的,心性離執的性質變得無微不至,它不動、強大、無所不在,在它面前各種意念都無法維持,消融無蹤。

修行至此,美琪喬的心彷彿像戰場一般,意識存在跟那蘊含一切,無所不包卻又無所儲存的能知核心相鬥爭,由於深邃的空持續不斷把無數生起的形相消融,心能知的核心佔了上風,越來越光明純凈。

內觀全面滲透心理現象的虛幻本質時,能知的核心捨棄一切概念,徹底看出它們僅僅是心裡面的漣漪,沒有實質性。無論它們怎麼在心中呈現,都只是有為的形相,無一例外都是心的施設,都消融於空。

美琪喬的禪修摧毀無量劫以來主宰輪迴生死的心理模式。此時沒有一個念頭能夠冒出來或成形,這意味著真正任運自在的覺知已經生起。心沒有造作的觀察是純凈無染的覺照,自然引發清晰洞察的內觀。當心以直覺的智慧清楚地瞭解心理現象當中沒有自我時,離執的解脫自然發生。心專注的範圍越集中,往外的心流就變得越短和受侷限。美琪喬是那麼透徹觀察和了解概念現象,以致光明的核心不再去覺知這些現象,內心的念頭和想像完全停止下來,心能知的本性獨自凸顯出來。

此時除了一個極為精緻的覺知——籠罩了整個宇宙的覺知——絕對沒有其他東西浮現。心超越了時間與空間的限制,這個發光的存在核心似乎沒有邊際,微妙空無、瀰漫宇宙一切。一切好像都充滿了覺知的微細特質,除此之外似乎沒有其他東西存在。她已經把包羅萬象的核心的障礙和遮蓋物清除掉了,展現出心真正的力量。

無明的枝末全部被切除之後,美琪喬的心匯集成一微細光明的核心——它是那麼的宏偉,迷惑了她,以為這就是自己孜孜追求一切苦的盡頭。捨棄所有執著自我認同的因素,微細的光明在心的中心放光,成了她專注的唯一對象。這個覺知的專注點是那麼的微妙細緻,難以形容,它散發出前所未有的微妙快樂,彷彿超越整個有為現象。這顆光明心發出一種堅不可摧的感覺,彷彿沒有東西可以影響它。美琪喬現在很肯定,她來到了最終的目標——涅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