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題報導
生活修行之旅──參訪印順導師/邱敏捷
文/迦陵
(一)淨土真宗
淨土真宗是日本淨土信仰之一系。由十三世紀之親鸞所創。此宗強調
絕對他力(阿彌陀佛之本願力)之信仰,完全摒除自力,並主張惡人才是
阿彌陀佛所擬拯救之直接對象,因此而宣揚「惡人正機」說。這是淨土宗
義在日本的大幅度演化。
親鸞逝世之後,真宗逐漸分化,其支系共有十派之多。其中以「淨土
真宗本願寺派」與「真宗大谷派」二系勢力最大。前者之本山在京都西本
願寺,所轄有一萬餘座末寺;後者之本山在京都東本願寺,所轄寺院有八
千餘座。
日據時代的台灣,淨土真宗之上述二派及木邊派都曾派遣布教師前來
布教。但是以上述二派的規模較大。其在台灣所轄的寺院或布教所數量,
也居日本來台各宗之冠。其中,淨土真宗本願寺派所轄更是多達 63 座道
場,遠為其他各宗各派所不及。真宗大谷派所轄也有 26 座道場,居第三
位(第二位是淨土宗,轄 32 座道場)。
台灣光復後,淨土真宗各派的教勢,也隨著日本政府的撤離而急遽消
失。國民政府統治之前三十年間,也罕見有人提倡淨土真宗之宗義。其中
,較為佛教界所知者當推宜蘭縣之居士游藤。大約在 1980 年代之後,游
藤在宜蘭、台北、桃園等地皆有固定道場宣揚該宗之法門。此外,比丘慧
淨嘗遊學於游藤之門,之後也在台北設立「本願山彌陀淨舍」致力於弘闡
真宗信仰。台北法爾出版社也發行《教行信證》(親鸞著)、《淨土本願
教學錄》(高森顯徹著)等真宗典籍。真宗宗義在台灣佛教界,似有再度
開展的趨勢。
(二)臨濟宗妙心寺派
臨濟宗在中國宋代傳入日本。而妙心寺派則是日本臨濟宗眾多支系(
現代日本臨濟宗有十四支派)中之一派,而且也是勢力最大的一派。
妙心寺派開始傳入台灣,時在明治 15 三十二年( 1899 )。當時該
派布教師梅山玄秀在台北圓山劍潭寺駐錫、傳教。 1911 年該派在當時的
圓山公園內所建的鎮南山臨濟護國禪寺完成了本堂(大殿)、庫裡與山門
。 1912 年該派代理管長(「管長」為該派主持人之職稱)上宗詮蒞台主
持落成法會。其後,又有長谷慈圓、天田策堂、高林玄寶、森元成、飯塚
江嶽等人來台灣布教。
1916 年該派在台灣設立「鎮南學林」,係一仿照日本僧堂而設的修
行道場,專供台灣僧侶專修。 1918 年又設置「鎮南中學林」。此外並開
辦高等布教講習會、佛教專修道場,組織佛教婦人會,並發行代表該派的
刊物《圓通》與《法施》二雜誌。
日據時代該派在台灣所轄的寺院及弘法道場共計 25 座, 此外並有
115 座相關寺院。唯該派在光復後,已停止在台灣布教。
(三)曹洞宗
曹洞宗在十三世紀傳入日本。目前有兩大本山,即福井縣的永平寺及
橫濱的總持寺。開祖為道元,中興祖師為瑩山。在日本禪宗之三系(本宗
與臨濟宗、黃檗宗)之中,本宗之教勢最盛。依 1988 年齋藤昭俊與成瀨
良德合編的《日本佛教宗派事典》所載,本宗在日本所轄寺院有一萬四千
餘座,遠為臨濟、黃檗二宗所不及。
日據時代,本宗在台灣設有 25 座道場,並設有台北佛教中學。1917
年中國佛教領袖太虛到台灣訪問時,即曾由本宗僧人接待,下榻台北佛教
中學林,並與該校教授熊谷泰壽筆談中日佛教之大略情勢。當時,本宗在
台灣設有弘法總部:「台灣曹洞宗大本山別院」,院址設在台北市東門町
。其下轄有 24 座弘法道場。唯台灣光復後,本宗即無法在台灣繼續布教
。目前對台灣佛教界已全無影響力。
文/邱敏捷
四月五日一大清早四點半多,跟著一位好朋友從高雄北上,到妙心寺
與傳道師父們會合。六點三十分師父要我先開車去接另一位在麻豆交流道
等待上車的朋友,然後直駛到西螺休息站與其他人會合。在師姊們指引下
,往永康交流道出發,誰知匝道管制,只好先南下再從仁德交流道北上。
心裡著實有點著急,一來怕塞車,二來怕遲到,三來在交流道等候的朋友
恐怕要多站一段時間。還好,好朋友高興的上車,也沒追問遲來的原因。
到了西螺休息站也沒有遲到。見了傳道師父,我就說,師父怎麼沒有提醒
我永康交流道管制的事,師父回了我說,昨天晚上電話中我跟他說我知道
。確實我是知道的,但是從報紙剪下來的資料還留在家裡,開了車也就忘
了這件事。真的是「知道是知道」,但總是與「知道且做到」仍隔了一層
。
在西螺休息站等沒多久,高雄宏法寺開證上人一行也相繼會聚。道師
父還擔心人多而打擾印老太久;相約以一個半小時為限。
好不容易到了台中縣太平鄉「華雨精舍」,再一次的見到印老,內心
無比歡喜。簡樸的精舍,乾淨的小庭院,與臺灣其他專門在蓋大寺院的道
場,截然兩樣!已屆九十三高齡的印老,依然神采奕奕,炯炯有神,清瘦
的臉龐充滿了祥和之氣,那種體道的風範展露無遺。
我也不期而遇的見到陳玉峰教授,內心實在充滿歡喜。從陳教授的書
中,可以發現他對臺灣這塊土地的關懷;他以「生態為中心」的角度在反
省台灣社會問題的思想,跟佛教「緣起」的道理是相應的。他因為殷殷關
切,所以內心也充滿苦惱。以前我常常想,為何陳玉峰教授不知他所在的
台中有一位值得他探訪的大德,也許佛教「緣起」的觀念對於他在從事的
「環境保護、生態保育」工作會有一些提示。這一次應高雄興隆寺心淳法
師之邀終於見到了。陳教授說:見到印老就好像見到森林中的一棵「大樹
」,是那麼自然!
一開始,印老很簡單的開示了幾句,他說:「學佛要發菩提心」,要
關懷社會;「學佛是用來反省自己」,不要自以為是,以為自己都是對的
。自己身心一天天的清淨,清淨就自在,也可以利益人群。這就是印老在
書中常說的,學佛不外自利利人。印老一生著書立說,但不以學者自居,
其因在於佛法是宗教,宗教不是說說而已,其受用處就在個人的實踐與體
證,沒有體證,在日常中修行,那只是說食數寶。
接著,開證上人推派傳道師父向印老報告:中華佛教百科文獻基金會
的編務,與《印順、呂澂佛學辭典》,已進行到第三校的進度。之後,印
老也讓我們請教了些問題。
(一)傳道師父說《阿含經》中,有多處提到,世尊告曰:「善來,
比丘!」時,來者即成比丘,「袈裟著身,鬚髮自落」。這是表達什麼意
思?印老說:這時未制戒,戒未成立。所以世尊對那想要出家修行者說:
好!來啊!就成為比丘;老師──釋迦牟尼佛因應印度當時沙門是剃除鬚
髮而著袈裟的,做弟子──比丘的鬚髮自然要剃掉,當然也要穿著袈裟。
師父又問,「戒律說比丘可以還俗出家好幾次,比丘尼為何只能一次
?」印老說:「這是適應當時印度社會的制度,非輕視比丘尼。儘管佛倡
男女平等,但非男女平等一句馬上就可以解決。這是一種權巧,而不是輕
視。因為「道器平等」,所以出家、在家皆可修行而解脫;但到四果一定
是出家──以家庭為中心的觀念已放棄。宗教要有一個制度,非自己認為
可以即可。至於戒律制度,可藉由佛教會開會議定、制訂,比較妥當。」
(二)陳玉峰教授問:「世界的宗教如此多,為何世界愈來愈亂,人
要走到哪裡去?」印老說:「人是愈來愈聰明。佛法是緣起法,是生滅就
有煩惱。佛法看世間學問永遠不能徹底解決這些問題,有得就有失,都是
雙面、相對的。」陳教授說:「地球演化四十六億年,直到人,身與心才
分得徹底,心智狀態超越了我們的體能,超越了一切,這是三百年來才如
此。若如印老所說人是愈來愈聰明,那現在的小孩豈不比您聰明?」「當
然比我聰明!」印老笑著說!明聖師父也在一旁幽默地說:「對啊!像電
腦導師就不會」,大家都會心的微笑著。陳教授又問:「請問師父還有沒
有困惑?」印老回答:「我一生多病多苦,但是也一直拖,拖到現在。佛
法講放下!放下!我自己倒是挺能放下,過去的就過去了!我自己是能做
就做,不能做就放下!」
(三)黃欽湘居士問:「三果與四果有何分別?境界有何不同?」印
老說:「是在斷煩惱的程度與多寡不同。初果是見道位,在於正知見的建
立,我執的破除;二、三果在於煩惱之消除,重於實行的體驗;四果則世
間煩惱都消除了。」
(四)我有幸能再一訪印老,因此也請教印老有關〈頑石點頭話生公
〉所言:「生公不見經而能與後來經典吻合,這證明了佛教在某種傾向下
,有某種必然的理境。這必然的理境如何說?」印老答:「眾生平等,一
闡提亦可成佛。因為生公知道普遍法則,必然法則。看一看我們也未成佛
,當然一闡提亦可成佛。人人皆可以成佛,但要好好努力用功才成。」關
於如何解讀《壇經》問題,印老說:「禪宗的思想傾向自性清淨,但也受
到般若思想的影響,道信時有《文殊說般若經》,也有玄學化的牛頭禪,
後來都融合在一起了。」相片 19-1
聽完印老開示與應答,大家又高興的與印老拍照留念,中午也給師父
們招待,吃了一頓非常有法味的齋飯。十二點半多,我們一行人也分道而
行。本來要跟傳道師父一起走,誰知路邊暫停休息,睡了一覺就忘了師父
。我們四個人只好打道回府,到了麻豆交流道下車,楊先生邀我們到他家
泡茶,又帶我們去相片 19-2 看了麻豆糖廠的「大樹」。這一路來,車內
名家的鋼琴、小提琴與大提琴等CD演奏曲,也欣賞了一遍。真正豐富又
有趣的一天!
我們總是藉著某種活動,在某種機緣之下與人互動,而在互動中看到
了自己也看到了別人。「看到自己」,給自己多了一次反省的機會,就如
印老所言,學佛是要反省自己,而反省自己的最好機會就展現在與人互動
之中;「看到別人」是學習與人互動,在互動中建立感情,產生共鳴,於
是看似單獨的個體之間找到了「共振點」,人與人的生命有了共舞的旋律
。這也是印老常說的,佛教的「戒律」是表現在僧眾團體而非個人。當然
在互動中語言文字是一個方式,而那種無言的部分其實更耐人尋味!訪印
老給我這點更深的感受。